云中荆棘最终没能处决雅克。
叛徒坐上了教廷小队们偷来的坦克，在众人的沉默目光里扬长而去。
……
施耐德率先转过身。
“乔石，”他攥紧了拳头道，“先前没有听你的，和你道歉。”
乔石神情复杂地看了施耐德一眼。
他知道，施耐德·雷德伍德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。
但是面对教廷，施耐德的能力还是不够。他是个出色的战士，但绝不是个优秀的领导人。
坦克扬起的尘沙里，乔石思虑片刻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年轻的军官与首领四目相对。
“有个任务交给你了，”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我们回去说。”
施耐德转向站在一旁的肖雨翎，沉声道：“年轻人，一会你也过来一趟吧。这段时间谢谢你了。”
“客气了，雷德伍德先生，”肖雨翎平静道，“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已，和你一样。”
“是吗……那就好，”施耐德·雷德伍德扯了扯嘴角，当是笑了一下，“我们先上去了。”
“一会见。”
“回见。”
……
目送施耐德与乔石二人带着手下离开，肖雨翎转过头看向莎拉：“你怎么还在这？”
短发女孩勉强地笑了笑：“找你有点事。”
肖雨翎一挑眉：“这里方便吗？”
莎拉：“去天台吧。”
……
她领着肖雨翎上了天台。
“我觉得，这已经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，”莎拉眯眼凝望着远空，“至少教廷没有马上让我们交出青隼……”
“如果有需要的话，我也可以帮点忙，”肖雨翎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，“都打了这么多架了，再多一场也无妨。”
莎拉转过头来，冲他轻轻一笑。
“好啊，”她说，“你知道我叫你来有什么目的吗？”
少年摇了摇头：“我最近心思都在接下来的任务上面。有些地方怠慢了你，还请你原谅。”
“诶——打住打住！”
“你这人，怎么突然跟那个小白脸一样！”莎拉不满道，“你知道吗？虽然你和福斯特那个家伙的脸都白白净净的，但我可不喜欢那家伙。”
她讲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，似是鼓起勇气看向少年：“相反，你就还看着挺顺眼的。”
“……是，我觉得我应该比他还坏，比他还不讲道理。”
肖雨翎耸了耸肩：“我也不是什么好人。换句话说，我还不到十八岁，就被派出来单独执行任务，你觉得我会是什么好人？”
莎拉给他辩得有些无力，只好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：“……那好吧。”
晨间风吹过天台。肖雨翎没有刻意找话题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过了十几秒，肖雨翎轻声道：“我其实，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。”
“有多远？”莎拉问道。
肖雨翎背靠着栏杆，指向湛蓝色的苍穹之尽。
“那上面，我想也许是月球。”他说道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去那么远的地方？”
肖雨翎凝望着天穹答道：“执行任务。我的姐姐还在医院等着我回去。”
冷漠的声音里，微微的暖意被风声稀释匀淡，仿佛消弭无形。
“要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？”
“我不能说，”肖雨翎看向她，“这违反了保密条例……但可以告诉你的是，我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“法尔法莱，还远远不是终点站。”
莎拉的脑海里幻想出了一个画面。
青空下的冬青花海开遍了原野，蜿蜒向南的道路上，神情寡淡的清雅少年正开着灰白色的厢型车，孤独地一路旅行。
落拓如他，不会因为前方的险阻而止步，也不会因为沿途的风景而驻足。
莎拉听懂少年的意思了。
但不知为什么，她莫名地觉得眼前的少年……竟也有些笨拙的善良与温柔。
“你今年十七，是吗？”莎拉问了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。
“嗯，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她笑着摆了摆手，顺手揩去眼角的泪。
能稍微多知道一点关于他的事情，这样就挺好的了。
“你知道吗？你别看我爸的口音这么像法尔法莱这边，但他可不是本地人。他呀，以前是为了我妈来到法尔法莱的，”莎拉突然笑着换了个话题，“他们在南方的一个小镇认识，我爸是个退役的军人，见了我妈就迈不开步子。”
“抱歉，那你的妈妈……”
肖雨翎试探道。
莎拉笑着耸了耸肩：“我爸爸愿意留下来保护她的家乡，我想她知道了，一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“跟你说这个，是想说先前我爸确实做了很多不那么正确的判断，但这和他的态度无关，纯粹是他的个人能力不足，”莎拉带着歉意道，“不管怎样，他确实尽了自己的责任。”
“如果你对他有什么不满，我得跟你把话说开，希望你也别太往心里去，这是今天找你的主要目的。”
肖雨翎摇了摇头：“不是什么人都像你父亲一样有勇气的。只凭这点我就很佩服他了。”
“是吗……那就好，”莎拉上前一步，“谢谢你。”
肖雨翎冷淡地微笑着，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莎拉伸过来的手。
“你父亲还找我有事，”他轻声道，“抱歉，我得走了。”
莎拉神情一滞，旋即笑了笑：“那快点去吧，我一会也要忙起来了。回头见！”
……
肖雨翎平静而礼貌地后退了一步，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，没有一丝拖泥带水。
“诶不是，肖恩，”奥列翁在耳机里乐道，“你这家伙有点东西啊。”
少年本来想接上一句话调侃回去的。
算了吧。他想。
——不过是一站路罢了。
“奥列翁，”他说道，“明天如果教廷的问题还不能被解决的话，我们必须要尽快撤离法尔法莱。我们在这里已经拖得太久了。”
“需要我做点什么？”
“规划好接下来的路线吧。如果顺利的话，我们后天清早就出发离开这里。”
……
次日上午九点。
教廷的人大约是倾巢出动，把那辆坦克也一起开了过来。
当然一起跟着来的，还有云中荆棘的叛徒雅克。
两边人马在第三世代百货大楼旁的空地上对峙着。
施耐德把手上的手枪交给了身后的士兵，孤身一人，把一个遥控器一样的装置交给了对面的安东尼。
“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，”施耐德慢慢说道，“我还是希望，教廷能把这样的技术用在造福人类上，我们已经经不起战争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这是当然，雷德伍德，”安东尼笑道，“我想如果你能够早些与我们合作，先前的那些不愉快，我想我们也就能避免了。”
施耐德没有接话，而是沉默着看向安东尼的身后。
雅克正春风得意地微笑着。
对他来说，这大概是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了。
——可惜，既然已经到了高光，那也差不多该开始走下坡路了。
施耐德勉强扯了个微笑，语速放得很慢：“这样吗？我年纪有些大了，看来是看东西有些老眼昏花。”
一边说着，他把遥控器交到安东尼手里，然后后退了一步。
“不过，”中年男人笑道，“我再怎么老眼昏花，好歹也是知道……”
“……什么事情该做，什么事情不该做。”
施耐德绕过安东尼，看向后面的青年问道：“你说是吧，雅克？”
……
雅克看着对方询问自己，本想笑着嘲讽回去，但却突然感到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劲似的。
——为什么，这个老家伙这时候会问这种问题？他疯了吗？
不，他应该没疯。
那既然没疯，这是想干什么呢……
雅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坏了。有人想杀他。
在还没来得及开口示警的时候，他便已经听到了枪声。
轰鸣过后，一颗7.62毫米的穿甲弹头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头部。
“——！”
一瞬间瓜瓤飞溅，众皆哗然。
肖雨翎没有看射击的效果，只是飞快地收起步枪转移位置，开始躲避教廷小队精确射手的反击。
——在这个早春的清晨，最后的战斗，终于拉开了序幕。
***
第二卷至此正式进入高潮部分。
不要让战斗停下来，一自摸塔塔开，谢谢大家！
笔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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